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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小说网 www.255txt.net,最快更新帝王之友最新章节!

物上他早已跟其他皇子区分开,可父皇却一直在避免与他谈论朝政。

    作为一个太子,泽心里早早就雄才大略与抱负,却只能在梦中得以抒发,实际上却对于外朝的事情根本不甚清楚。

    “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但你坐在这个位置,现在要做的只有听话而已。”皇后收敛了笑容,面上两个笑涡也不见,在兰姑姑的服侍下带上耳环。

    “却没有听过哪个太子的行事准泽是听话二字!”泽腾地从坐床上起身,他穿着白袜走到皇后身边,平日里温和优雅的面容上却是有些愤恼和失望。

    皇后权当听不见,对兰姑姑说道:“在马球场上看着个少年郎,竟也带着耳环,不过倒是很好看,难不成这也有什么讲头?”

    “鲜卑人男子都是喜欢带耳环的,样式大多是金或青铜的弯弯绕绕圆环,只是像贺拔庆元那样的老臣,一把胡子长得又方正,带个金环总觉得……”兰姑姑笑道:“他年轻的时候也带,后来就不用了。”

    皇后想起贺拔庆元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配上金耳环,捂嘴笑了起来。

    这在泽眼中,却是在故意忽略他的话,泽跪坐在皇后身边,强压着怒气道:“敢问母亲,哪位帝王便可以只要做听话就够了!”

    皇后本不想再跟他继续讨论,却没想到泽犯了牛角尖,不肯放过这个问题。

    她抚摸着耳垂,斜看了泽一眼:“你还未必真的能坐上那个皇位,先别拿做皇帝的准泽来瞄着自己。你父皇正值壮年,你什么还都没有,就想掀了天去?听话二字,如今给我压在心口!”

    泽几乎被第一句话刺激的心头一哆嗦,他为嫡又为长,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自然是一定要做皇帝的!

    听话——

    他难道还是稚子么?!

    泽起身,不想再看母亲,快步往外走出去。

    泽有些恼怒的往外走出去,却恰好有一队黄门褪去鞋走进红阑殿里来,为首的黄门,身材矮小不过他腰间高度,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侏儒黄门一头黑黄的头发贴在脑门上,头戴发冠,一身特制的青绿宦官常服,脖子上扣着个镶玉大金环,有些滑稽可笑。手指短粗,头大的不成比例,身材不过旁人一半高。

    听说前一段时间西域俱摩罗送来了两位侏儒人,殷邛尤其喜欢各类奇珍玩意儿,估计就留下了那西域侏儒人,来做个逗乐的弄臣。

    他刚刚发过脾气,目光自然有些直接。

    侏儒黄门惊得哆嗦了一下,他腿脚一滑,差点就摔倒在泽脚边。

    泽看他一脑门的汗,心下有几分不忍,他是那种气消得快的好脾气,伸手扶了这黄门一把:“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这样,你就是要掉脑袋了。”

    那侏儒黄门连忙跪下了:“奴俱泰谢太子殿下。”

    泽没在意,叹了口气挥手道:“你进去吧。”

    这个空档,母亲还有空来看弄臣逗乐么。

    殿内,皇后看着他挺拔瘦削的身影走出门,这才叹了一口气。“他倒是学了一身好礼仪,闹脾气都比旁人看着优雅,不过礼仪……又有什么用啊。”

    许多事情,连她也猜不透,又如何去讲给泽听,去说服他呢。

    兰姑姑伸手捏了捏皇后的肩,轻笑道:“太子不过是逼急了才闹一次脾气,实际还是性格良善,他似乎对九殿下受伤一事有些歉意,修殿下动了手却不肯去道歉,他便想带着东西去登门。”

    皇后轻道:“让他压着先别去,等胥有哪位妃嫔肯要了,他再去略表歉意。”

    她说了一半却笑起来:“不过若我不选,胥是个年纪大又痴傻的,还跟三清殿其它人不同,是个单字的,也没有哪个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这倒是……”兰姑姑叹了口气,因为之前皇后想选胥为三子,兰姑姑自然要帮着将胥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心里是知道他日子不好过。

    可既然事情已定,她心中不忍也不可以在皇后面前提起,只转了话题道:“娘娘家里头的人,都已经在宫外入府住下了,尊父林大人由于政绩颇佳,圣人有意使他入门下的职位,过几日应当会有消息。其他人自然会进宫来看望,给几个家内夫人的见面礼,还是需要娘娘亲自过眼。”

    皇后从镜子前站起身来,拢了拢裙摆:“恩,还是不要失了排场,叫人拿来我去看一眼吧。”

    兰姑姑退下去了,这边却又有宫人来报,说是俱泰来了。

    皇后笑了笑:“我也是累了,叫他来吧,给演两出小人儿戏,将屋内香点上。”

    她说罢轻轻坐在矮榻上,手扶额头倚在榻边。

    皇后是并州出身,家中甚至连官身都算不上,她颠沛流离多年,在殷邛还是为王爷的时候,成了他的妾,兜兜转转多少年,才有造化的后位,即使上天成全也是殷邛有意为之。

    只是这帮亲戚们入长安,想来有的是奇葩,她想想便是头疼啊。

    眼前两个矮小黄门手拿着短剑,滑稽无比的打来打去,她也没有什么心力去看了。

    不过在见家中那帮奇葩亲戚之前,宫中还有一事也如她所料。

    三清殿内十岁以上的皇子,全都被挑走了。

    只留下了胥一人。

    皇后无法,只得去问过殷邛的意思。

    殷邛却招了招手,浑不在意:“她们不喜欢这个大个儿的儿子,我难不成还能给强塞过去?那个孩子没这个命就让他在三清殿呆着吧。”

    反正是个脑残+身残。死不了就成。

    殷胥手撑在泥地里站起身来,却顾不上看一眼身上与崔季明同色的红衣,也没顾得瘦弱的身体,踉跄几步扑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开口,就是这梦的破碎,却忍不住道:“子介!”

    一双满是泥的双手抓住了她的缰绳,一双眼里惊愕与得而复失的激动。

    崔季明让他这热情如火,惊的肠子打了个哆嗦。

    今日秋分马球赛事,众皇子与外臣子有一场友谊赛。她这个刚到长安没两天的乡巴佬也被拎来参加,她虽然有点头疼自己分到了弱鸡渣渣皇子队,可一场马球输赢也不重要,她又不想在圣人前露脸。

    只是这位九皇子,之前就听说是个痴儿,八岁才开口说话,眼见着连马都骑不太好,就上来打马球。殷邛这个皇帝也是心真宽,纵然他儿子多不心疼,但是这九皇子要是从马上掉下来,谁一不小心踏马过去踩死了,这就血染马场了啊!

    崔季明看着那病弱的九皇子,又叫了她一声:“子介”。

    成为痴傻患者纠缠对象的她一瞬间变为马球场的聚焦点,崔季明如同牙疼一般嘶了一口气:“子介是谁?我又不认识——”

    她心道:有病吃药好么?不是说殷邛是个撒种遍天下的种马皇帝么,儿子就将近二十个,干嘛非拉着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出来打马球啊!

    殷胥这才想起来,子介这一表字,是他在崔季明十七岁的时候,帮着一起取的。

    她为何会不知道?

    崔季明一向演技浮夸嘴上念叨些有的没的,可如今莫名其妙的表情却实在不是做伪。

    她没有回来!

    “你没回来?为什么……只有我回来了?”殷胥不可置信的问道。

    “哈?回哪儿啊?”崔季明抽了抽嘴角。

    周围皇子俱是笑起来,殷胥竟然忽然在圣前发疯,这样去拽人家崔三。

    他不肯撒手,崔季明知道九殿下在殷邛眼里是算不得什么的皇子,如今看着全场少年都围过来,只好伸手便去用马鞭敲了敲他手背,丝毫不客气低声道:“松手啊,咱俩一队的,你想碰瓷儿往太子殿下马底下趴,别来找我行么。”

    虽然此刻的崔季明看起来还年幼,不过说话早早有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了。

    殷胥就跟皮黏在了她缰绳上似的,咬着牙才把手拔回来,强定心神,环顾四周。

    若是看崔季明十三四岁,那他小她半岁多,如今也是差不多年纪,而台子上跪坐的殷邛,也正值壮年。

    他身量如殷胥成年时差不多高,跪坐在软毯上,赭黄色的圆领窄袖袍,面上无须,两颊消瘦,眉眼锐利。

    殷邛看热闹似的把目光转到他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儿子脸上,却发现那个行九的儿子,也在回望他。

    远远的隔着无数聒噪少年,殷胥却是黑白分明一双眼,朝他的方向刺来。

    胥乃行九,痴楞无言。他也是殷邛众多儿子中第一个得痴症的,自他之后,他大概有五六个儿子都患有痴症,和胥一样体弱无言。

    殷胥已经快十三了,平日连三清殿都不许迈出一步的,今日倒是因为立秋大祭,宫里头宴请群臣观马球,他破天荒的放三清殿里头几个活着跟死了没区别的皇子出来。

    其中就包括着殷胥。

    而他回望过来的目光,让殷邛隐隐心惊了一下。他在朝堂上每天要面对多少人的目光,往往许多人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能猜出大半的想法。

    而此刻殷胥的眼神堪称居高临下,充满了对他的揣度与俯瞰,仿佛是在评定他的功过。

    这几乎让殷邛有些心惊后便是内心隐隐发怒。

    一个皇帝十几年来俯瞰芸芸众生,如今却被自己儿子用同样的目光俯视着,纵然这只是一个敏锐的感觉,也让他尤其不爽。

    恰这时,高台之上,刚刚去更衣的皇后归来。

    三十出头的女人,身材娇小,走路如同荡着清风,脸上两个梨涡,笑容明媚的提裙和侍女走上来,脚步轻盈,一身轻薄的描银缦纱郁金裙,倒显得有些太活泼亮丽,不合她皇后身份。

    她的行为也一向不像个端庄的皇后,跪坐在殷邛身边,先是笑盈盈的喝了杯酪浆,这才手执起摇铃,竟笑着对台下的太子喊道:“泽儿,你可要赢呀!”

    声音娇脆,哪里像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殷邛却收回了望向殷胥的目光,转脸笑了:“你倒也是连个公正宽容的样子也不装,盼着泽儿赢,就这么喊出来。”

    皇后掩唇笑道:“她们也可以去给自个儿孩儿鼓劲呀,妾又没有拦着。只是妾欢喜泽儿英姿,看到了圣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心中欢欣想着他赢,就是圣人赢了——难道身为女子,还不许偏颇郎君么?”

    她这话说得,本来圣人就只是宠溺的训斥,又让她拧成了情话。

    崔季明离得近,听见了这话,生生在马背上打了个哆嗦,被帝后恩爱秀了一脸。

    崔季明这才是刚入长安没两天,她对周围一切都不熟悉,眼神划过整场,她唯一认得的,便是其中那个太子泽,却也只是单方面认识。

    皇子们已经陆续上马,殷胥也像什么也没发生的坐回了马上。

    殷胥还不太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回到十几年前,可如今的场景绝不似作假,连他父皇的目光都如当年一样,他只知道先将眼前的场景应付过去。

    他瞟了好几眼崔季明,心里却想的是——

    他当初认识崔季明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这小子长得这么……夺目呢?!

    看台上,皇后身子依过去,一只手攀在殷邛肩头:“圣人那一日的打算,今日便是好时候,说出来如何?”

    殷邛看了她一眼:“你将三清殿的几个带出来,我就大概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这话,还是你说来合适。你自己膝下想选的是哪个孩子?”

    三清殿是早年间建宫时候便有的,大邺皇家历代信道,三清殿名字一听也知道是道家建筑,因为占地面积也挺大的,许多生母不在或是痴傻有病的皇子都被送到了三清殿,每日里修道养身——实际就是个长得跟道观一样的冷宫。

    皇后笑起来,指着刚刚策马经过球门的殷胥:“那个个子不高,十二三岁的。妾已经两个儿子了,已经是福分,再想膝下养个,就把那些更优秀的让给其他妃嫔吧。胥行九,虽是有痴症,但好歹也算是齐整安分,妾实在是心疼他。”

    其他优秀的?三清殿里住了不少皇子,他们不是像殷胥这样的傻子,就是到了年纪还不识几个字的。

    殷邛勾唇笑了:“皇后是说我让他们呆在三清殿里,你觉得过得太苦,心疼了?”

    他说话里带尖带刺,皇后心里一跳,面上却笑了:“三清殿里替圣人问道修行,为国祈福,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他痴痴傻傻的,做事也笨手笨脚,想来从小到大总是比那些头脑清楚的孩子艰辛一些。”

    殷邛挑眉,不去与她再说这个,只想着殷胥刚刚那个眼神,以及跌下马后那般疯癫不正常的表现,随口道:“他不行。你选个别的——”

    选殷胥养到自己膝下是她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也是问过他确确实实是痴傻,不可能对她膝下另两个儿子造成任何威胁。之前殷邛也说选哪个皇子都无所谓,如今怎么却不允了。

    殷邛说话向来没有她多置喙的空间。她一点不快都没表现出来,手指搭在唇上一副努力思考的娇憨样子,思忖道:“那选哪个好呢……”

    殷邛道:“胥那样疯癫,指不定会冲撞,做出什么傻事来。”

    皇后倒也本来就没执着要选殷胥,反正三清殿几个皇子都不咋地,她心里也有第二人选,便指着另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骑在马驹上的男孩儿,他个子矮小又胆怯,那匹小马也不听话,急的都快哭了。

    皇后也是查清楚了这个孩子,便指着他道:“嘉树如何?”

    殷邛拧眉看过去,他印象中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只看见一张长得跟女孩儿一样的小脸,年纪也不大,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皇后高兴地笑起来:“那便是嘉树了。”

    他们恰好说着,马场中间却已经一片混乱,打着马球发生点口角倒也没什么,大邺民风开放,礼教也不大束缚,皇子们纵然是滚在一地打起来,众人也道是孩子们火气大,不会在意。

    可如今被针对的是殷胥,一位暴躁的皇子抬手拿着马球杆就往殷胥膝下那匹马膝盖上打。

    崔季明远远看到,她也不去多管闲事,皇子们斗殴的爽,这会儿她还不如多进几个球。

    年纪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太子泽,似乎在拦着那位暴躁皇子将殷胥拖下马来。

    一帮皇子用所谓最高贵正统的洛阳正音互骂,简直壮观。幸好大邺人民实际挺淳朴,骂人不会骂到和对方亲戚轮流发生关系的地步,也就骂一下“你是猪!”“你才是猪!”“反弹!攻击无效——”的水平。

    猪字在洛阳音里头同叼字,一帮人骂着“你叼,你才叼”,崔季明也是笑了。

    没人理她,她也不管比赛暂停,又把马球从球门里勾出来,带着马球,全场溜达着跑,打算跑一圈再进一次球玩玩,却没想到人群里传来了那位脾气暴躁的皇子的声音。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傻子也想做嫡子么?!阿娘都说了要选他,我可是昨日就知道了!”暴躁皇子口水喷了太子一脸,太子泽性情温和,这会儿也烦得不得了的抹了抹脸,低声说着什么,暴躁皇子更是炸了毛,直接就去推搡还在马上的殷胥。

    殷胥如今这身子板,多年营养不良,瘦弱的一阵风都能带走,他正在思索着什么,在这个时候还会走神,一下子就被暴躁皇子狠狠一推,几乎是整个人风筝般飞出去,仿佛地上滑行一段,才滚倒在泥地里不动了。

    暴躁皇子也觉得自己手劲儿过了,吓了一跳,张着嘴半天合不上,就要来拽他。

    这一下滚倒本不要紧,可崔季明的马恰好从他身边走过,她带着球,球被压在了殷胥身下,马却是停不住。她本就是身材高挑,所以特意选了一匹肥臀大马,力气大惯性也大,崔季明大惊,连忙勒住缰绳想要把马拽回一步。

    这马要是踏过去,正对着殷胥的头脸,非要了殷胥的命不成!

    她使出了十成的力道,几乎让马前蹄离地,后退几步往后翻过来,场上一片惊呼,一是为了这突发事件,二则是竟有少年力气如此之大能这般驭马!崔季明刚想要松一口气,却没想到手上有汗缰绳一松,她身下这肥头巨臀的马竟然挣开来,前蹄落地——

    虽是避开了殷胥的头面,却是踏在了他小腿上。

    连崔季明都听到了一声骨裂的动静,她连忙撤开马来,心中大惊,低头看向殷胥。

    殷胥抬起脸来看了一眼崔季明大惊失色的样子,他有些不忍,心中看着她如此真实的表情,心中却只有一句话:她活着,真好。

    心里头一宽,想要安慰似的对她笑一笑。

    那张面无表情的瘦削面容上刚刚抽搐了几分笑意,他便眼前一黑,无法控制的倒了下去。

    他这一笑,却把崔季明吓尿了——

    何等阴险恐怖的表情,这个九皇子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啊!他难道疼成了这个样子,还是恨她恨成了这个样子?!

    Σ( ° △°)︴!他要杀她,他那个表情绝对是要杀她啊!

    殷胥低头瞥了他一眼,心道:徐录,你的大颗唾沫星子都已经喷到朕的脸上了。

    还有,让你带兵这么多年,不去到到宫里做个主管公公真是可惜了。

    殷胥强忍着没有去揉一揉昏昏沉沉的脑袋。

    头风病这种不损害外貌又疼起来娇弱优雅的病,疼到内心骂娘打滚,他都能保持皱眉扶额的样子开口。

    徐录道:“唉……陛下还是这般处变不惊。”

    徐录望着登基八年来从来未变过的那张面容,近些年,权臣诛杀,皇廷终于恢复了些样子。而殷胥如同端坐在皇位上一座佛,冷冷望着群臣,举手投足之间的政法变革却各个是惊天动地。

    登基之后,鸡鸣而起,夜分不寐,焦劳成疾,宫中从无宴乐之事。

    幼时染疾,日后加重,二十余岁已有白发。

    他仿佛从来没有笑过,也未曾因为什么而心惊肉跳过。纵然登基时接了个千疮百孔的大邺,如今面对的或是国破家亡,这位年轻的帝王也在冷静到极点。

    徐录越想越远,想到了殷胥刚登基的那断混乱去了,眼神也飘忽。

    “陛下应该知道吧,若是您以身为饵引突厥大军前来,这晋州城守不住不说,您也恐怕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徐录一个人能独白出一首英雄史诗,用含着的小泪花的眼,顺着殷胥的目光朝北地的大好河山望去:

    “老臣守着晋州城十余年,也看了这河山风景十几年,突厥铁蹄,唯苦我民尔!陛下老臣——老臣心里痛啊!”

    朕还膀胱痛呢。

    他在塔楼屋内睡了一会儿被尿憋醒,御驾亲征半年之久,这会儿到了晋州连个伺候的黄门都开始偷懒,殷胥没办法就想走出来,到城墙下的茅房先去凑活一下,刚踏到城墙,就看着远远一小队人马跟荒原上的黑点一样往这边而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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