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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放十分率性,想喝酒时便放下所有的事,似乎在那时刻只有喝酒才是天下最重要的事。

    杜薇见他举起酒壶灌下一口,迈向江边准备刺鱼,皱着眉问:“喝了酒才抓鱼,不危险吗?”

    苏放回头潇洒一笑,扬扬手中的酒壶表示不要紧。

    虽然不曾尝过,不过从距离他数步之远的地方都闻得到浓郁的酒味看来,他手里那壶酒应该颇烈。

    虽然周遭弥漫着酒味,杜薇还是不习惯,在苏放饮酒的时侯,她总是选择坐在上风处,可是天生灵敏的嗅觉偏又让她闻得清楚!

    她眉头锁的死紧,看苏放站在江边,离江水不到一步。自从险些灭顶之后,她怕极了阴冷的江水,总小心离得老远。

    苏放一脚向前,身体前倾,右手执鱼叉凝神注视江边的游鱼。

    见苏放半个身子悬于江上,杜薇一颗心像要跳出喉咙似的“苏放,别抓鱼了,我去炒两样下酒菜可好?”家毁人亡之后,带着迎春逃难在外,她的厨艺也增进不少。

    苏放利落的一叉,举起来,鱼叉上插着两条尺长的鱼。他大步走向树下的杜薇,挥挥手中丰富的收获笑问:“不想吃鱼了?”

    杜薇有些气恼:“谁知道你会边喝酒边捕鱼?这样太危险了!”

    她形于外的担忧让苏放感动“我是酒王,醉不了的;至于这黑江,还不在我眼里。”

    杜薇知道他泳技绝佳,否则那日船上众人都不敢下水救她或捞百宝箱,他却能将自己救起。只是,关心则乱。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苏放万一落水,谁来救他?

    苏放将鱼放在火堆上烤,健臂一揽拥住娇小的杜薇,这才发现她的微颤。

    他轻抚她柔细的青丝,柔声的说:“让你担心了。我不只善饮、善泅、还拥有一身的好功夫。不过真的谢谢你!”这样直接的关心让人微醺。

    莫名的亲密氛围让杜薇心里一惊,好不容易才卸下顶在头上的那片天,如今她只想作自己的主人,再不要当任何人的附庸!苏放虽俊逸多情,还是当朋友就够了!

    杜薇悄悄退出温暖的怀抱,岔开话题:“今天这是什么酒?不像茅台的酱香,也没有汾酒的甜润,更不似沪酒的浓香迫人。”在苏放的耳清目染之下,她对于酒昧可说是一点就通,只差对亲口品尝始终敬谢不敏。

    对她的退却苏放只略抬眉,并未表示什么。他恶作剧地将手中的酒壶拿到杜薇鼻尖“三花酒,它带着蜜香,像蒸米食似的。三花酒纯雅,茅台清香,汾酒醇厚,沪酒浓绵,这四种酒是酒庄里最为驰名的白酒。”

    不防吸入的酒气让她有些醺醺然。杜薇斥他一眼,往旁边挪坐。却又难掩好奇:“白酒?酒还分颜色吗?”

    “当今天下,以我们酒庄的酒种最齐最全,林林总总不下千种。若纯以酒色来分,则可分为白酒、黄酒,其中黄酒又可细分为鹅黄、琥珀黄、淡黄、浓黄等等;还有红酒,如彤云的红,如樱花的红,如落霞的红,如”他瞥向她的嫣红唇瓣,突然住嘴。

    没察觉他的异样,杜薇听得兴起,忙问:“还有别的颜色吗?奇怪一点的!”

    苏放微微一笑:“有,除了实际上是无色的白酒之外,还有乳色的酒,黑如黛漆的酒,绿如竹叶的酒五彩十色;让人目不暇给。”

    “真的?”杜薇的好奇心被挑起“你又在唬弄我,对不?”又不是染料,这么多颜色!

    苏放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我刚刚说的酒全在山上酒窖里。”

    “带我去、带我去!”杜薇拉着苏放的右手,像个顽皮的丫头。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现在的她慢慢地展露出真性情。往日那个坐必并膝,笑不露齿的官家小姐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要是爹爹及师傅见到,必然击胸顿足!

    苏放任她攀着,左手捉酒呼噜灌下:“窖里酒味之浓可传数里之远,等你对酒味再熟悉一些,我会带你上山的。”她的嗅觉敏锐胜过常人许多,这样的天赋,善加引导将会是他最佳的得力助手。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要让她习惯酒味,否则别说进酒窖,只怕才到半路就晕的不醒人事了。

    带她到严禁女子进入的酒窖无非是种宣示。苏放向来理智,经过细细省思已将自己的心意剖析明白,只要心意确定了,剩下的只有时间的问题。感情如同酿酒需要培养,是急不来的!

    他微笑望着灿丽的笑颜,杜薇伶俐却不刁钻,自然而不庸俗。不若一般的大家闺秀总让人觉得做作,小家碧玉又智识浅薄。人人都以为他浸淫酒海不近女色,其实求的不过是堪以交心的对象!庸脂俗粉话不投机,要如何交心?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应酬客套上,倒不如专心酿酒。因此一直以来没有任何女子能在苏放眼底驻足。

    上天赐下的杜薇,无非是最最相契的另一半,他心之所系的伴侣!

    “喔!”杜薇闻言用力的吸吸鼻子“难怪空气中始终漫着酒味,我还以为是你身上传来的味道。”脑里灵光乍现,亿起落水那日尝到的酒味,她突然转头盯着苏放形状优美的薄唇,他,曾经以口为自己运气--

    轰!苏放不解地看着杜薇突然灼热的脸“怎么啦?”他用手轻触细若凝脂的脸颊“怎么脸这么红?”

    他他他,他还在自己腹部胸前压出积水哪!

    好羞人!蹲了下来,杜薇将头埋入拱起的腿间,痹篇苏放疑惑的询问。

    糟糕了、糟糕了!师传说过不能与男子有任何接触,否则要生孩子的。想起自己这几日跟他的相处,这娃娃,要生几个了?

    哦!天哪!

    杜薇为自己轻忽了师傅的教诲而懊恼不已。

    苏放拍拍她的肩头“发生什么事了?”

    杜薇惊慌地跳开“你别再碰我了!”

    苏放讶异地看着她不寻常的举动“你怎么了?”刚刚还好端端的,不是吗?

    “我就要有生不完的宝宝了,你还碰我!”杜薇指控,水灵眸子里汪汪如水,像是随时都要滴出泪来。

    “你成亲了?”苏放愕然,她的体态不似已婚少妇啊!

    “你扯到哪里去了?我当然还没成亲!”只不过有个成为过去式的未婚夫婿。

    苏放握拳轻敲额顶“那--为什么会有宝宝?”谁来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杜薇挥动粉拳,生气的说:“都是你不好!师傅说被男人碰了就会有娃娃的,你还一直碰我!”虽然很愤怒,她还是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苏放,她可不想又生了一个孩子。“现在怎么办?一定会有一大堆的娃娃!”

    娃娃?还是一大堆?苏放忍住笑,迟疑的问:“你是说你有娃娃了,而且还是我的?”他有些啼笑皆非!

    杜薇谨慎地跟他保持安全距离,没好气地说:“不然还有谁?连我爹都没碰过我一根手指!”

    苏放笑开了嘴,因为她的纯洁。

    他走向前,引来杜薇提防的敌视。苏放双手平举“我不碰你。”在解释完之前,他心里默默加上一句。

    “是你的师傅告诉你被男人碰到就会怀孕?而且会无穷无尽的怀孕下去?”天哪!她爹打哪找来这样宝贝的师傅?

    “难道不对?”杜薇没好气地回嘴。他这个凶手!

    “当然不全对。男女之间要作了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才会可能有孕,再说人类又不是鱼,一胎生个百来千个的卵,就算是母猪生猪仔都生不了那么许多!”

    对他暗指自己是猪,杜薇有些气结。但仔细想想,如果真的碰一次生一个,那--她低头瞧自己平坦的小肮,怎么装得下?

    娘说怀胎十月才生下她的,她是独生女,也没见娘接连生个没停的呀!

    难过师傅又错了?

    一定是这样没错!试想:梅姐姐也没生孩子呀!(她不知道的是春楼女子自然有一套避孕方法。)

    杜薇高兴得双手一拍。对了对了,一定是这样没错的,她老看见昭嬷嬷拉着寻芳客进门,也没瞧见昭嬷嬷生孩子嘛!

    见她豁然开朗,苏放探身取笑:“想通了?”

    一朵红花飞上粉颜,杜薇鼓着颊“你要笑便笑。”

    苏放双手捧起粉嫩的容颜“你师傅也许是羞于启齿,才会夸大。但是我想她的原意还是想保护你的。男人确实是能避则避。”

    也包括你吗?杜薇无言问道。

    “不包含我。”苏放俯身“至少我希望我是唯一的例外。”最后这句话是贴着她的唇说完的。

    苏放轻启樱唇,在他探进的瞬间,杜薇尝到一股清柔的蜜香,有别于挹欢院里低俗的酒气,他的味道让人觉得信赖。

    轻吻之后,苏放一手抡起腰际的酒壶,一手仍搂住她的纤腰。灌下一口酒,咽入大半,只留下一、二分,再低头哺进杜薇的嘴里。

    杜薇初时想躲,却教苏放抱个老紧,流人她口中的酒液其实不多,在微灼的热感过后,绵香的感觉由喉头顺延而下,带出诡异的奇特感受。

    这就是酒?

    分不清是苏放温柔的吻还是三花酒的气息,总之,杜薇觉得自己醉了,醉在这样浪漫的人怀里,醉在溢香满口的酒味里。

    或者,从他救她的那天开始,她就不曾真正清醒过,毕竟,在充满浓郁酒味的环境里,要保持清醒并不容易。

    忘了想要自由的信誓旦旦,也忘了师傅的谆谆教诲,人生得意须尽欢哪!

    等等,孩子!这样做会不会有孩子?她将问题问出口的当时就后悔了,这样的感觉太亲呢!

    “不会有孩子。”苏放在她耳边低语:“生养孩子是只有夫妻间才能做的最最亲密的事。在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事情。”他会等到那时候,这是狂放如他唯一的坚持。为的是她,而她值得。

    他的话让杜薇释怀之余又有些不悦。不悦的是他的话里没有负责的表示。再怎么无知,她也明白他们之间确确实实已经超过男女正常相待的范畴。

    负责?杜薇猛一吃惊,怎么会想到要他负责?就算救命之恩该以身相许,就算真的对他动心,她也不愿再陷入以夫为天的境地。生为女人还不可悲吗?何苦好不容易逃出一道桎档后又赶着跳人另一个?

    不!杜薇在心底吶喊。重生的她只想逍遥自在地为自己过日子,不要再顶着某某夫人的头衔,攀附著名之为夫婿的人,过着毫无主见的生活!

    她偷偷地凝视身旁俊俏的苏放。他温柔多情,胜过穷追着梅姐姐那些狂风浪蝶太多太多。当他的夫人该是幸福的,一定有许许多多的人想尽办法要将女儿塞给他!可是,那并不包括她!

    身为大妻之女,看多了母亲的抑郁寡欢,也为二娘他们屈居小妾感到不值!她们明明都是条件优秀的女人,为什么要跟人家分享丈夫、分享爱?而这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迸时有女子遭夫休弃,他日见面,已然是自由之身的女子还要诡在地上行礼,并且温柔询问:新妇还教夫婿满意吗?

    这是什么道理!?

    刑场上临将受刑的男子,在刽子手一刀落下的时侯,怎么不用最后仅存的一口气挣扎地间:大人,我的脖子还让您砍得满意吗?

    而是用瞳大的瞳孔狰狞地控诉不服、龇牙咧嘴地像要索命?

    只许坏事做尽的男人喊冤、却不准无辜的女人心有不平?

    迸往今来,多少贤妻辛劳持家、侍侯翁姑不遗余力,等到夫婿或功成名就,或偶遇佳人,便平白无故遭到休离?连抗辩的权利都没有,为了怕人耻笑,还只能躲在被窝里暗自饮泣!

    如果不是身为女人,唐琬还需要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吗?

    都怪生为女儿身哪!

    虽然只有短暂相处,不过她相信苏放会是个好丈夫。然而,解脱禁锢的她想要的不是一个好丈夫而是--朋友。

    维持现在这样的状况就好,就当彼此是介于朋友及夫妻之间的挚交,逾越了,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届时,天地悠悠,她将何以自处?

    苏放只当杜薇的僵硬源自于害羞,遂放开她。并未深究她的沉默。

    “三花酒的味道如何?”由人们第一次品酒的反应就能得知此人的酒格,鲜有失误。

    “洌甘清爽。”杜薇回答。他既好酒,她就跟他谈酒。就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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