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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斯帖是什么东西?

    白神父很和气地向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大概没有听说过以斯帖吧?她本是犹太便雅悯支派的难民,后来做了波斯国的皇后,还将她的全族从邪恶的敌人手中救出,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说着,他转向符雅:“我给你取名叫以斯帖,就是希望你可以像她一样,勇敢地接受神的呼召与使命,承担起该负的责任,甚至牺牲也不退却。你为什么只因为受了小小的威胁,就听命于敌人?”

    “撒谎骗人是我不对。”符雅向白神父跪了下来,“可是,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去做,他就会把这里报告官府,那岂不是害了主内的弟兄姐妹们?以斯帖当年不也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才能够入宫做皇后的么?我说这谎话也是迫于无奈。”

    白神父摇头:“孩子,你没没有理解那个故事的真谛——以斯帖之所以值得我们纪念,不是因为她隐瞒身份飞上枝头变凤凰,又带契她的家人飞黄腾达,而是因为她全心信靠主,依靠上帝给的信心,冒死请命,终于击败敌人,拯救了全族。”

    “可是……”符雅急道,“这事关教会的存亡……”

    “出于上帝的,难道可以被人力所毁灭吗?”白神父道,“景教被禁这么多年,不是一样有信徒?我来此几个月,不也建立了这么大的教会?如果人力可以毁灭教会,为何我主耶稣基督上十字架之后,教会没有溃散呢?主已复活,战胜了死亡,你还怕什么?”

    他们如此对话,程亦风简直越听越不明白。后来见白神父将那蝌蚪文书拿起来,翻了一页叫符雅读,而符雅就念出咒语般难懂的番话。末了,白神父道:“你现在明白了么?”符雅点点头,白神父就扶她站起来:“那么你好好把真相跟你的朋友说了吧。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拿开了,我就到前面去讲道。”

    符雅笑了笑:“神父,是石头落了地。”

    “哦!”白神父拍了拍脑门,“中原话实在难学——我还没有请教你这两位朋友的姓名?”

    程亦风和小莫赶紧自己介绍。白神父也道:“我叫白赫德。招呼不周,还请两位不要见怪。你们请宽坐,我稍后再来陪你们。”说着,退了出去。

    程亦风见符雅捧着蝌蚪文书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该怎样打开话题,讷讷道:“这部书……是什么经文么?”

    “这本书叫做《圣经》。”符雅道,“上面是拉丁文。不过我在帮白神父把他翻译成汉文……”她说着,看了看方才白赫德叫她读的经文,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又道:“不错,我若死就死吧!”

    “什么?”程亦风吓了一跳。

    “只是这经上以斯帖皇后说的一句话罢了。”符雅道,“大人不必惊慌。我听说今天大人去贡院处理恩科舞弊案了,大人可知道舞弊案的罪魁是谁么?”

    没想到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程亦风摇摇头。

    符雅道:“那天在茶楼和大人告别之后,符雅就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个贩卖试题的人。我就碰到了新科状元。”当下把自己遇到哲霖的事说了一回。

    “状元郎原来和那试题贩子是一党?”程亦风惊道,“被你撞破之后,他就禁锢了你?”

    “他带我到景康侯的府里。”符雅道,“他说恩科放榜之后,自然会放了我。如果我将这事说出去,他就对白神父和教会不利。”

    景康侯府?莫非景康侯兄弟不和也是假的?“状元郎这样做毫无道理!”程亦风皱着眉头,“他如果叫人偷试题,为何又要把这事捅出来?以他的本领,后来换了试题照样高中,何必还要作弊呢?再说,试题的内容连赵兴等考官都是临场才知道,状元郎从哪里得来的?”

    “我也不明白。”符雅道,“他说他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小莫插嘴道,“我看奸计才是真——显见着状元郎不是个好东西!依小的看,程大人也别在这里问长问短了,赶紧回去找公孙先生商量个对策,揭穿状元郎的阴谋,否则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要被他蒙蔽到什么时候!”

    可不是如此!程亦风想,只是,哲霖知道符雅的秘密,狗急跳墙的时候一定会把这个基督教会揭发出来,那样符雅岂不是有危险?哪怕皇后会保她,太子会保她,却保不了这宅院里其他的人。看符雅为了他们甘愿受威胁,在她心目中,这些人的地位可想而知。她恐怕绝不会让他们遭难而自己独活。必要想一个保全这里的办法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正焦急,冷不防祷告室的门被“砰”的推开,一个陌生的大汉出现在门口:“符小姐,我不是有心偷听你们说话,不过,袁哲霖这畜生,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来,待我去杀了他,就一了百了了!”

    “你……”小莫盯着大汉,突然叫了起来,“啊,我认得你了!你是漕帮帮主严八姐!公孙先生画了你的画像,叫魏大哥发散人手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里!”

    “公孙先生?”严八姐扫了小莫一眼,又看看程亦风,“你们是什么人?”

    “在下程亦风。公孙先生是在下的朋友。”

    “你……”严八姐眯起眼睛:力挽狂澜的书生军神,原来是这副模样!“公孙先生竟然是你的朋友?你们在四处找我?”

    如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恐怕要讲到天亮——何况程亦风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只点了点头,又道:“严帮主怎么会到了这里?”

    “东海派那帮狗娘养的暗算于我。”严八姐道,“他们用雷火弹,还有喂了毒的牛毫针。我受了伤,躲进城里,就阴差阳错地进了这个宅院。是符小姐和白神父帮我买药煎药,他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想到袁哲霖的畜生威胁符小姐,又想要对白神父不利,我决不容他为所欲为!你们知道他藏身在何处么?我就不信凭我严八姐的武功,还杀不了一个袁哲霖!”

    “杀人岂能解决问题?”白赫德讲完道又回到了祷告室里,“严帮主,你知道最好的报答我们的方法不是去杀人!”

    严八姐咧着嘴:“白神父,你就不用再劝我信你的那个神仙啦——你说的那个耶稣基督,如果他真的是法力无边,为什么任人将他钉死?你不用多解释,我是个粗人,领悟不了。我只知道如果有人要把你和符小姐钉死,我决不能坐视不理。知恩不报,我严八姐还算是人么?况且,袁哲霖这畜生,我原本也是绝对不能容他贻害人间的!”

    “愿主宽恕!”白赫德划着十字,“耶稣基督之所以赴死,既是为了爱,又是为了公义。就算你不明白经上说的公义,你连俗世的公义也不明白吗?那不就是你们国家的律例吗?你去杀了这个袁哲霖,却不让大家知道他罪有应得,这算是什么呢?说不定会有很多人觉得他是慷慨就义的,或者是含冤受屈的,那么大家就会支持他生前所做的事——而我们的教堂一样会受到逼迫,这简直是下下策!要我说,若他真的做了坏人,就要将他绳之以法才行。”

    可不是如此!程亦风万没有想到这个红毛番人会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公孙天成之所以急着寻找严八姐,就是想要他把哲霖在江湖中的作为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以免竣熙受到蒙蔽。如今何不带他回去把事情搞清楚呢?当下道:“白神父说的有理。严帮主,你的遭遇我已从公孙先生哪儿听到了一二。如果新科状元当真有不轨之图,你应当及时上报朝廷。动用私刑,并不能使人信服。”

    “哼!”严八姐冷笑道,“袁哲霖如果不是心怀不轨,何必要挟白神父和符小姐?我去揭发他是不打紧,大不了赔上我一条性命。不过,若是逼他狗急跳墙,连累无辜,这些人岂不是白白为他这畜生陪葬?”

    “如果你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他心怀鬼胎的,太子殿下一定立刻将他拿下。不会容他有机会陷害旁人。”程亦风说着,觉得这是一句大话——自己素来不攻心计,怎能确定和哲霖斗智的结果?但是无论如何他不容许无辜者受到伤害,因道,“我程亦风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但是在太子面前总能说上几句话。哪怕是拼了我的性命,也不会让符小姐和这些教徒受到牵连。”

    “你?”严八姐虽然听了不少程亦风的传闻,但是看到这位书生——尤其,看到装扮成脚夫模样更加落魄的他,心里怎么能相信其能力。

    但符雅却道:“程大人放心,符雅也会出来作证。之前是因为符雅隐瞒真相,才会让奸人愈加猖狂,符雅一定要将功折罪。只是……”她转头看看白赫德:“教会的安危……白神父,不如你让大家暂时不要聚会了?你自己也找一个地方先避一避。我们收留的病人,我会想办法把他们转移到别处去。总之,要以防万一。”

    白赫德笑着:“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去做你该做的事,到了你们皇太子的面前,好好把该说的话说明白。”

    “我知道了。”符雅道,“经上不是说了么?‘人带你们到会堂,并官府,和有权柄的人面前,不要思虑怎么分诉,说什么话。因为正在那时候,圣灵要指教你们当说的话。’”

    “你已经翻译到这里了?”白赫德道,“看来新年之前就能翻译完呢!”

    这个红毛番人明知道可能命悬一线,却谈笑自如说起不相干的话题,程亦风真不知道他是不晓得中原地方刑罚的厉害,还是像得道高僧一般早就看破生死?他想起在厅堂里看到的那个雕塑——这些教徒不供养慈眉善目的观音,不信奉法力无边的如来,却崇拜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等事情平息之后,得好好问问符雅,怎么会入了这种“离经叛道”的教。

    不过那要等事情平息,他叹口气,觉得前面困难重重。

    这天夜里,程亦风和小莫将严八姐带出了白赫德的教堂,又送符雅安全地回了府,就去找公孙天成商量下一步的方案。老先生看到严八姐被己方“捷足先登”自然欢喜,立刻就想出了一个计划来——他让程亦风次日带着严八姐和符雅到贡院去,先揭发哲霖和贩卖试题的罪犯原是同党,然后上报东宫,请竣熙来听审。等竣熙一到,严八姐就表露身份,将哲霖在武林中所作的事也都说出来。“能不能立刻将他绳之以法倒是其次,”老先生道,“只要让在场的各位官员和太子殿下都相信此人大有问题,那么之后他说什么、做什么,大家都会多长个心眼,不至于被他蒙骗。”

    程亦风满怀担心,但是也别无他法。第二天一早就叫小莫送信给符雅,而自己则和严八姐一起到贡院了。没多久,符雅也到了。守卫贡院的兵丁拦住了大门——素来没有女人进贡院的道理。程亦风从里面出来解围:“是我请符小姐来的,她是舞弊案的证人。”

    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怀疑。

    几位主审的官员听到了骚动,也走出来:“这位姑娘是证人?科考大事不容儿戏,你一介女流,怎么会晓得舞弊的真相?如果胡说八道,是要治罪的!”

    “她是……”程亦风方要解释,却看到哲霖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符雅的身后,微笑着同诸位官员招呼:“这位是故礼部符侍郎的千金,也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女官。她的确是知道科考舞弊的真相呢!”

    程亦风听到这话,不由打了个冷战,看看符雅。后者神色淡然,似乎是昨夜下定决心之后就无所畏惧了似的。他暗暗发誓:符小姐不顾自己和那些教徒的安危来帮我,我一定不能让人伤害她!因而跨前一步,挡在哲霖和符雅之间:“状元郎——袁大人,你应该已经到兵部上任了,怎么这会儿不在衙门里办公,也到贡院来了?”

    哲霖微微笑了笑:“下官的确是上任了,不过还没有忙起来。再说,对于科考舞弊之事,下官其实也略知一二。这是朝廷的抡材大典,若有人投机取巧的,一定要严加处置以儆效尤;若有人被冤枉污蔑的,则要替他洗脱冤屈,以免错怪无辜。所以下官才不请自来,希望诸位大人不要见怪。”

    众官员谁不知道这位新科状元是太子跟前的新贵红人,赶忙都道:“既然如此,状元郎请——”便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程亦风不知哲霖葫芦里卖的什么要,担心的看看符雅。后者若有所思:“如今他也来了,大人的计划是不是也要改一改?是不是要先去请太子殿下过来,省得一会儿状元郎花言巧语……”

    “说的也是。”程亦风点点头。不过他话音还没落,却见那边禁军开道,旌幡招展,正是竣熙的车驾来了。“怎么会这样?太子殿下不是应该在批阅奏章么?”

    贡院里的人少不得齐齐出来迎接。但竣熙只是径直向哲霖走了过去,道:“状元郎,你说有关于舞弊的重要证人,此人现在何处?”

    哲霖微微含笑:“殿下莫急,程大人已经把证人给殿下请来了,就是符小姐。她可以证明赵尚书等一干考官都是无辜的。”

    “符姐姐?”竣熙奇怪道,“她怎么会知道?”看了看一边的符雅和程亦风。程亦风这时只感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哲霖这态度,明显已经有了厉害的后着,自己今天可把符雅给害了!但如今这光景,便是回头也来不及!

    “殿下,还是进里面去慢慢说吧。”哲霖道,“这外面人来人往,若引来百姓驻足观看,那还成何体统?”边说着,边亲自把竣熙引到了贡院里。众官员们看此情形,似乎哲霖和竣熙的关系比程亦风和竣熙的关系更胜一筹——这位新贵果然不容小觑!大家心里也都各自打起了算盘。

    符雅深吸了一口气,泰然自若:“程大人,还等什么?”自己先跨进了贡院,还喃喃道:“原来自古不许女子进入的地方就是这么个模样!也稀松平常。”

    一众人都退回了前日审案之处,严八姐扮了程亦风的随从正等得心焦,猛见得哲霖走了进来,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找他算账。而符雅却用目光制止他。待竣熙上座,符雅就自到堂下跪了,道:“太子殿下容禀,臣女那天……”因说了自己如何捡到试题,又如何想去客栈一探究竟,正要说到撞破哲霖和试题贩子的一幕时,却听哲霖到:“太子殿下,臣也有事上奏。”说着就走到了符雅的旁边:“其实那天符小姐离开茶楼之后,就遇到了臣,也遇到了那个贩卖试题的人。符小姐看出那人原和臣相识,于是猜出臣和舞弊有关。臣不得已,就将符小姐请早寒舍住了几天。”

    他这样一番话出口,没的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炸得一愣。符雅和程亦风这些知情人更加惊愕:哲霖为什么不打自招?

    “状元郎,你……说什么?”竣熙讶然起立。

    哲霖微笑如常:“臣说,臣为了掩饰自己和那试题贩子的关系,就将符小姐软禁在寒舍,直到大比结束,臣登上状元之位,才将她释放。所以符小姐跟殿下所解释的什么到朋友家住了几天之类的,没有一句是真的。”

    官员们不禁都交头接耳起来。本来跪在堂下的赵兴“倏”的站起身:“你——原来你是舞弊的罪魁!你……”他毕竟年老,这一下站得急了,差点儿又跌到下去,几个门生赶紧抢步来扶,也都跟着指了哲霖道:“国家抡材大典,你竟敢舞弊,还禁锢皇后娘娘的女官,你可把朝廷放在眼里了么?”

    竣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被指责的是自己一般,实在想不通哲霖为什么会这样说,这样做。他颤声道:“袁哲霖,你果然舞弊科场?你还不老老实实招来!”

    “殿下,若说臣舞弊科场,这一点臣不能承认。”哲霖道,“后来临场换题,臣和所有考生一起考的都是程大人和臧大人临时出的题,后来殿试臣又是当堂回答殿下的问题。臣的学问如何,殿下和程大人这位主考,都应该很清楚。”

    程亦风还在震惊之中,冷不防被点名,“啊”了一声,讷讷道:“这……”哲霖的卷子应该是臧天任该的,但这时候把老朋友拖出来算是什么?

    臧天任当然也到审查的现场来了,出列要为程亦风解围。但是话还没出口,哲霖又接着道:“不过,偷取试题拿到闹市贩卖,这一条的确是出自臣的手笔。”

    这下堂上还不炸开了锅,众官员有惊讶的,有斥骂的,有小声议论的,活像时下野草干枯的狂野,秋风吹过,沙沙做响,而哲霖站在当中,像是风吹不动的古树顽石,颇有一种笑看尘世的感觉。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竣熙打着颤,“你又是怎么做到的?试题怎么可能被偷盗?绝对不可能!”

    哲霖道:“世上的奇人奇事多多不胜数,岂有绝对不可能的呢?当时在落雁谷,我军数倍于樾军,不是让玉旈云突围成功?而后来在依阕关赵临川兵强马壮,却被程大人打得落花流水。飞龙峡号称‘大青河第一险’,樾军竟然可以飞渡。石坪城也算是樾国险关,谁料竟被我国民兵攻破——这些事情在没有之前岂不都被人看作是‘绝对不可能’的么?太子殿下将恩科试题写好,吊在东宫正殿的房梁上,禁军日夜看守,仿佛也是不可能有闪失的,但如今既然被我得手,就只能说明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竣熙一时说不出话来。赵兴看这偷取试题的贼人狂傲嚣张,忍不住厉声喝道:“大胆!你既然对偷窃一事供认不讳,就应该知道自己已是罪大恶极。现在理应革去你的功名,流徙三千里,永不归还。你居然还敢这样和太子殿下说话!你还不跪下!”

    哲霖毫不在乎,只对竣熙道:“殿下想知道臣是如何做到的么?殿下可以请人在这里的大梁上挂上一个和当初装试题的一模一样的匣子,让臣示范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试题偷走。”

    “大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赵兴怒斥道,“这是贡院,不是杂耍班子,你——”

    “赵大人,等等。”竣熙道,“袁哲霖,你果真是从东宫大殿把试题偷走的?你现在真可以示范给我看?”

    哲霖笑了笑:“臣乐意之至!”说时,就拿过桌上的一卷画轴,掂量了一下:“这个比装试题的匣子还重一些,应该更难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偷走吧?”又从袖中取出一条绳子来——显见着他是早有准备的——将画轴一捆,轻轻就甩过了房梁。他自己点地纵起,将绳子的另一端牢牢绑在梁上,之后才稳稳的落地——堂上众人不是个个都见过他的武功,有些不禁看呆了。唯严八姐低声嘟囔了一句:“雕虫小技!”

    “这个高度看起来很像是当时东宫正殿里挂着的试题吧?”哲霖问竣熙,看后者点头,他就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众人都不解是何意,一时都安静下来盯着他。而他只是那样微笑的静立着,好像当真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法术一般。他越是镇定自若,大家就越是盯得他紧,生怕一眨眼,他就会飞起来拿走那画卷。可是时间慢慢流逝,他连要移动的意思都没有。

    忽然,有人叫了一声:“看!那画!”大家纷纷抬头看去,只见画轴如同长出了隐形的翅膀,竟脱出绳套,朝窗外飞了出去。“还不快追出去!”竣熙命令。看傻了的禁军兵士连忙拔脚疾奔,可是到了外面已然不见了那画的踪影。

    “你有同党!”赵兴怒道,“还不快叫他们也出来认罪!”

    哲霖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像没听见这话一般,径自对竣熙道:“偷走了试题,就要抄录下来,然后把试题还回原处,这样才能不被发觉。我想抄试题大概也用不了多少功夫吧?请殿下稍待片刻。”

    竣熙咬着嘴唇,交握两手,感觉自己竟然被臣下当成玩偶一般摆布,实在想要发火,但是又好奇哲霖瞒天过海的本领,所以强忍着。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只听“嗖”的一声,那画轴羽箭一般从窗外射入,不偏不倚就钻进了绳套,绳子晃动了几下就径直下来,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哲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如何,殿下想知道谜底么?”

    多此一问,竣熙早已经等不及了:“是怎么做到的?莫非……啊,《红线盗匣》这种本领,传奇里也多的是——你是武林盟主,手下自然高手众多。你找了一位武林高手潜入禁宫?”

    “殿下只猜对了一半。”哲霖道,“臣有幸当上武林盟主,不过是中原武林各位英雄的抬举。但窃取试题的这位高人,并不是中原武林人士呢,其实……”

    他才说到这里,严八姐再也忍不住了,暴喝道:“谁承认你是武林盟主了?你这个阴险小人!”话音落下,已经飞身扑向哲霖。

    作者有话要说:以斯帖记

    大家自己去看吧……

    老娘最近准备发飙了……希望能够多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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